第91章 人不能两次踏进同一条河流(2 / 2)
程英桀看向我,我知道,他应该和我想的一样,任然似乎对李佐,有一种很不一般的感情。
但明明,他连李佐的面,都没见过,他为什么那么希望,李佐能来?
我的那种感觉,再一次强烈起来,除非他是李宥,李佐是他姐姐,这一切才能解释得通。
“任然,你有姐姐吗?”
“有!”
但是,我仔细看过他的档案,他没有。
“我有...一个堂姐。”他补充道。
我说:“你跟你姐姐的关系,应该很好吧。”
他没有承认,但也没有否认。
程英桀把票揣进口袋,又开始催促着打发他:“那你赶紧走吧,明天还要上课。”
他就望着我,卑微地问:“元老师,我可不可以,在你这,借宿一宿?”
程英桀立马替我拒绝:“不行!上次不是住过了吗?怎么?还住出感情来了?”
我以为他的脸皮和程英桀一样厚,没想到,但他竟然被程英桀说得脸红起来:“不是...我找不到钥匙了,家里进不去。”
任然的父母,和程英桀的父母一样,常年在外做生意,偶尔回家,上初中开始,他就是一个人住。
这时,茧茧正好刷了指纹开门进来,看到任然吓了一跳,赶紧跑回家,加了一件长外套回来。
“任然,你...你怎么会在,我元尹姐姐家?”
茧茧在家的时候,都喊我姐姐,只有在学校,她才会一本正经地叫我元老师,这也是程英桀要求的,两个称呼,我现在听着都挺习惯。
我说:“他找不到钥匙了,今晚在这住一晚。”
然后程英桀就挥挥手,打发茧茧说:“你回去,早点睡,我今晚,也住这。”
茧茧偶尔也不听程英桀的,直接往我房间跑:“那我也要住这。”
所以,我和茧茧睡卧室,他两依旧在客厅打地铺,这兄妹两,也真的是,这么大的房子不住,非得挤在我这个一室一厅的单身公寓。
茧茧躺在我身旁,辗转反侧,我知道,她一直没睡着。
其实我也睡不着,我现在只要一闭上眼睛,满脑子都是痛苦自责的达子,还有梁江叔远那两句触目惊心的话。
我思来想去,还是觉得达子,应该知道点什么,他只是因为某种原因,不愿意告诉我。
斯人已逝,确实不应该再去打扰她,但如果她真的遭受了什么,难道不应该还事件一个最起码的真相吗?
“元尹姐姐。”
“嗯?”
“你睡了吗?”
“嗯。”
我都说我睡了,但她还是执着地要求:“既然你没睡,那我们聊聊吧。”
“不行,你明天要上学,赶紧睡。”
“那我就问,一个问题。”
“非问不可?”
“非问不可。”
我妥协:“问吧。”
“元尹姐姐,你真的,不觉得任然,变了吗?”
“茧茧。”
“嗯?”
“古希腊哲学家赫拉克利特说过:人不能两次踏进同一条河流。”
“什么意思?”
“意思就是:世间万事万物,都是不断运动变化的,任然也是。”
“哦,好像有道理,那明天我查查,这个赫拉克利特。”过了一会儿,她又侧过身来说,“可是,元尹姐姐,运动变化,也是有规律的,不是吗?他的这个变化,是不是有点偏离规律了,不按规律办事,这很危险。”
我坚持原则,说:“说好一个问题的,这是第二个了。”
“哼!”
茧茧没有得到答案,有点闹脾气,但很快就睡去了。
其实,不是我不想回答她的问题,只是这个问题,我也没有答案,我越是思考答案,就越睡不着,而且很无力,连呼吸也懒得数,干脆起来,想倒杯水喝。
晚上的月光很亮,我怕开灯会吵醒已经睡着的茧茧,还有客厅里的程英桀和任然,就轻手轻脚地借着这柔和的月光扶着墙出来。
然后朦朦胧胧地竟看到一个人影,站在客厅的那面落地镜前面,一动不动。
夜半照镜子的那种鬼故事,在这种场景下,我能信手捏来,然后把自己吓得半死。
虽然,我信仰马克思主义,也崇尚唯物主义,但是那个东西,实在太诡异了,黑暗里,我能想象,它七窍流血,脸上挂着诡异的笑容,也许还有尖尖的獠牙...
然后,“那个东西”忽然触碰到我,把我一把拉过去,捂住我嘴巴,用低沉的声音说:“别喊,是我。”
这个声音,怎么那么熟悉?我凑近一看,竟然是程英桀。
我挣开他:“你干嘛,大半夜的,想吓死谁?”
他把我拉近浴室,关上门,又紧张又难以启齿地,告诉我说:“我睡不着。”
我忍不住笑了,原来,程英桀也会有睡不着的时候。
“睡不着,照镜子,就能睡着啊?”
他看着我浴室里的镜子,说:“能...也许我能把自己帅晕呢?”
现在,我只想把他打晕。
但无论他怎么掩饰,他睡不着的原因,我也能猜到一二。
“程英桀,你明天真的要去见她吗?”
他口是心非地说:“谁说我要去?”
那又是谁,刚刚拒绝了任然,说明天晚上有事,还抑制不住地欣喜,说自己前女友回来了。
虽然,我讨厌电视剧里那种,和前女友,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,但程英桀这样,就是莫名地让人很心疼。
他忽然背过身,靠在洗手台上,垂下眼睛,说:“元尹,这么多年,我唯一坚持的事,就是喜欢她,可是...”
可是当年,她抛弃了他。
“想哭就哭吧,别端着。”
他应该是想哭的,但是任然,忽然就在外面,急促地拍浴室门,程英桀一开门,红着眼睛,怒视他:“干嘛?”
“上...上厕所。”
他撞开他,回客厅,任然追着他问:“你们两,一起在厕所,是要干嘛?”
程英桀想了想说:“议事!”
“那我,是不是坏你们事了?”
程英桀躺回地上,没好气地说:“你自己看不出来吗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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