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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7章 围城火锅(2 / 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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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奥,对了,我忽然想起一道题。”程英桀抓住李宥的手,制止他说,“别擦了,问你题。”

“你说,我听着呢,马上就擦好了。”

本来我数学就不好,但是再不好,高中时期,也是我人生的巅峰时期,那时都听不懂的题,现在更没可能听懂了。

我真不明白,年轻的时候,为什么非得跟这两货做朋友,自取其辱就算了,吃火锅这么愉快的事,还非要讨论题目。

程英桀,你们这样,才是真的在打扰到我。

程英桀讲完题目,李宥也刚把桌子全面地抹过一遍,心满意足地把纸巾扔进旁边的垃圾桶,然后质问他:“你是不是数学课,又没听?”

程英桀理不直但气很壮地说:“对啊!”好像没听数学课是一件再很正常不过的事,根本没必要大惊小怪。

然后李宥就开始语重心长地劝他:“阿桀,我不是跟你说了,课堂效率很重要,课一定要听,你现在问的这个问题,是很基础的公式变换就能做出来的,课堂上老师一定讲过。”

程英桀低头看着桌面,半是无奈半是不服气地说:“你不懂,我们班的数学老师...不一样。”

“哪里不一样?”

“她讲太浅了。”

可是,他觉得讲太浅的东西,于我而言,已经很难了。

程英桀思维敏捷反应快,他以往遇到的数学老师,讲得难度应该也跟他匹配,江源清这样,年纪尚轻略微欠点经验,又把每个步骤都讲得很细,进度偏慢,很难合他的胃口,我可以理解。

但我还是气血很上头,忍不住打扰他们:“哪里浅了?就算太浅,也有人听不懂啊,比如我。”

“不是,元尹,你生什么气啊?江源清的教学水平,确实一般,稍微比较一下就知道了啊...我这是,就事论事。”

是啊,我生什么气?

我是在为江源清跟他生气,还是在为我自己?但无论是我还是江源清,都在程英桀的比较中,惨败。

“为什么要比较?”我质问他。

他理所当然地反问我:“人不就是在比较中成长的吗?”

我承认他说得有道理,但我依然不喜欢被比较,相比之下,我更愿意不抬头,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,井底之蛙也有井底之蛙的幸福。

“但我就觉得江老师讲得挺好,虽然...我听不懂。”

“元尹,你没事吧?江源清是你亲戚啊?你这么维护她。”

江源清不是我亲戚,但当年她很维护我,所以我也要维护她。

江源清高二不教我们之后,我们换了一个清华大学毕业的高材生教我们数学,他40来岁,圆圆的脑袋,圆圆的的鼻子,塌塌的鼻梁上架了一副圆圆的眼镜,常常讲课讲着讲着,就跑题和我们讲一些他年轻的时候,造原子弹的光辉事迹。

他讲课速度很快,照理说,这种速度应该很合程英桀的胃口,但有一天午休写数学的时候,这家伙竟然忽然很怀旧地跟我说:“元尹,其实我觉得江源清,挺好的。”

你看,人在比较中成长,也在失去后学会珍惜,这才是真正的长大。

“好了,先吃吧,等下我把那个公式变换的基础知识,再跟你讲一下。”

我有伤,程英桀和李宥直接剥夺了我涮火锅的权利,两个人在那忙忙碌碌,把我排除在外,让我只负责吃。

但这其实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幸福,他们给我夹什么,我就吃什么,他们也不问我,喜欢什么,就凭着自己的喜好给我夹。

大概在他们的心里,我是个不挑食的好孩子,我安慰自己,这也是一个难能可贵的好品质。

李宥一个劲地让我多吃菠菜,其实我不喜欢吃菠菜,我只能告诉自己,一个人要是能学会吃自己不喜欢吃的东西,那也是很厉害的。

况且菠菜耐寒,说不定吃多了,我也能变得耐寒,也会喜欢上北方。

我刚把李宥给我夹的菠菜吃了,程英桀就给我涮了一片黄喉,我可以勉强接受菠菜,我甚至可以接受牛百叶,但我真的接受不了黄喉。

我一看到那个东西,就能联想到解剖课上,老师给我们展示的那个血淋淋的猪心,散发着戴着两只口罩都能闻到的又重又腥,恶心到毛孔变大的味道。

然后脸不红心不跳地指着上面残余的半截主动脉弓,对我们说:“这就是你们涮火锅时,涮的那个黄喉。”

一想到这些,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,而程英桀的骨子里,有中国人特有的那种餐桌上的热情,没眼力劲地继续劝我:“不喜欢啊?你不试试看,怎么知道不喜欢,试一下。”

我实在拗不过他,又下不了手,只能给他科普:“程英桀,你知道吗,虽然黄喉带一个喉字,实际上,和喉没有任何关系。其实这就是牛或猪的主动脉弓,主动脉弓就是心室出来的那条大动脉血管。”然后顺便给他比划了一下,它在人身上的部位。

我不知道程英桀是成功被我恶心到还是被吓到,反正他把我碗里的那片黄喉夹了回去,然后给了李宥,并且一言难尽地说:“元尹,咱还是别吃了。”

李宥又给我夹了一片菠菜,真诚地说:“元尹,你以后要是学医,一定大有成就。”

我看着他碗里的黄喉,又想到了解剖课上的猪心,心想,借你吉言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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