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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0章 再见(1 / 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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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把视线从韩曦旁边的空位移开,向老胡申请:“胡老师,我能不能...和程英桀坐?”

胡南实愣了愣,用刀笔挠了挠后脑勺,接着慢悠悠地说:“我刚...也是这么想的。”

可是,您不应该让我和韩曦坐吗?我知道历史的,您怎么可以乱改剧本?

历史书里最轻描淡写却又触目惊心的一句话是:我们走了一些弯路。

难道老胡也知道历史,为了少走一些弯路,直接让剧情朝着顺风顺水的方向发展了?

“那胡老师,他两一起,坐哪里啊?”我妈迫不及待地问。

“那就,公平点,低者就高者吧。”

我妈理解了好久,终于反应过来:“胡老师,我看那第一排不是有个空位吗?元尹个矮,要不让她坐那。”

万万没想到,千防万防,我妈难防。

然后胡南实为难地说:“元尹妈妈,那个同学,她想一个人坐。”

我松了一口气,如果按照这个节奏,也许我这次回到2006,很多事情都会变得顺风顺水起来吧。

我妈离开的时候,我看着她的背影,竟然像个第一天上幼儿园的小朋友,分离性焦虑都犯了。

胡南实拍拍我的肩膀,对程英桀说:“元尹手不放便,你现在是她同桌,多帮衬着点。”

程英桀连连点头,带着我进教室,胡南实却忽然喊住他,指着他的耳钉说:“把你那个亮闪闪的东西取下来。”

程英桀摸了摸耳朵,开始耍赖皮:“老师,这个...拿不下来。”

“怎么长上面了?”

然后他竟然一本正经地点头:“嗯!”

胡南实大手一挥,让我往旁边去了点,然后凑近程英桀的耳朵,仔细端详起来。

程英桀终于还是紧张了,捂住耳朵问:“您...看什么?”

“我看看是什么材质的金属,好去实验室拿瓶药水,帮帮你。”

然后程英桀就毫不含糊地一把抠下了那个亮闪闪的东西:“不用不用,那怎么好意思,不麻烦胡老师了。”

他正要装进口袋,还是胡南实眼疾手快,从他掌心里抠走,然后扬长而去,回了办公室。

其实程英桀戴耳钉,还挺酷的,就是有点像社会小青年。

踏进教室前门的那一瞬间,这个班56张脸,依然熟悉又可爱,那一年夏天,曲终人散,我们哭着笑着说再见,可不曾想,有些人,在那一声再见之后,就是再也不见。

现在我回来了,以这样的方式,和你们再见。

再见,也可以是再相见。

然后,第一排靠门口的申屠达子,忽然很用力地抠动笔盖,然后笔盖终于飞了出去,是个人都看得出来,他是故意的。

但他还是一脸无辜地鼓鼓腮帮子,对我们说:“同学,能不能帮我捡一下?”

我有伤,程英桀很识趣地主动弯腰帮他捡起来,放在他桌子上,然后他忽然抓住程英桀的手,直勾勾地盯着程英桀:“同志,请留下你的名字。”

程英桀有点被吓到,抽回手,摆出一副看傻子的表情。

达子的脑回路的确很清奇,但傻里傻气中透着可爱和睿智,一点都不招人厌。

记得当年,新生自我介绍的时候,达子笑眼弯弯地站在讲台上,朝着我们打趣:“天气这么热,相信我们很快,就会熟了。”

搞怪俏皮又包含着显而易见的真诚,他一说话,九月的燥热好像就在一瞬间消失殆尽了。

其他同学自我介绍的时候,他也听得认真,还时不时地拿笔忙忙碌碌地记录着。

因为早上自我介绍的时候,我和程英桀不在,估摸着他想破脑袋,才想到了这么个尬出天际的办法,来“套取”我两的姓名。

“他叫程英桀,我是他同桌—元尹,以后我们就都是同志了,自己同志,别客气。”

然后他心满意足地对我们敬了个礼:“申屠达子向你们致以最崇高的敬意。”

同学们纷纷投来或打量或取笑的目光,而奸计得逞的他却不管不顾笑得开怀。

滕蔓见我带着伤,热情地跑过来问我:“是元尹吧?我是咱们班的班长,胡老师让你们坐哪里?我给你们安排下。”

“后面。”程英桀指指最后面的空位说。

滕蔓看了看韩曦旁边的那张空桌子说:“那还差一张桌子,我帮你。”

“我去吧。”程英桀很绅士地说。

“不用,你还拿着包呢,先过去。”

滕蔓的骨架很小,整个人看前来,只要风轻轻一刮,就能被吹走的样子,但干起活来一点都不含糊,高高的马尾随着她矫健的步伐,一颠一颠的,然后就帮我把桌子拉到了最里面的最后一排,饮水机的前面,又拿来抹布,上上下下给清理了好几遍,细致又周到。

“谢谢班长。”

“不用谢。以后有什么需要,尽管找我,叫我滕蔓,或者蔓姐,都行。”

可是,叫滕蔓太生疏,蔓姐又太社会,我还是喜欢喊她班长。

“你要坐里面还是外面?”程英桀低头问我。

我愣了愣:“里面吧。”

靠墙有一排书柜,书柜上是大理石的台面,我喜欢贴上面,冰冰凉凉的,很消暑。

程英桀把讲台上剩下的属于我们的两堆新书搬过来,在我旁边坐下,然后小声嘀咕了一句:“你都不问问我的意见?”

我茫然地看着他:“什么?”

他竟然一脸地傲娇说:“愿不愿意和你坐同桌啊?你都没问过我。”

好像...也对,我好像仗着自己知道历史,太想当然了,以至于根本没考虑过这个问题。

“那...你愿意吗?”

他扬起嘴角,说:“我愿意。”

他回答得太郑重,以至于我都有一种求婚成功的错觉,这种感觉太梦幻了。

虚虚实实,其实我这半天过得都很梦幻,我趴在桌子上,一种孤立无援的无助感,忽然就来势汹汹地席卷而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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