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翼倒打一耙……终于陷入到了最糟的局面了。

朱厚照转念一想,虽说他们都是蠢货,可也不可能忽然一拍脑子就变卦,一定是有外力影响。要么是达延汗采取了严厉的措施,让他们畏惧不已,要么是,……他们觉得迎来了巨大的机遇。朱厚照适时又翻了一遍信,他的瞳孔微缩,该不会满都海真把达延汗给杀了吧?!

他倒吸一口冷气,若果真如此,这个女人确实是有两把刷子,她即便只内斗一两个月,局势都会发生天翻地覆的逆转,毕竟他和李越都不会袖手旁观。可如今的情况是,他们俩都没反应过来,她居然就快刀斩乱麻把人给宰了,反倒让他们所有人都被动起来。

这下,一个天大的难题就摆在了他的面前,他该怎么办,他到底该怎么办。朱厚照的手指不经意在纸上划过,突然发觉了一点不对劲:“含……章……”

他霍然起身,桌上的茶水都险些被碰翻。小太监连忙赶进来,问道:“爷,您是怎么了?”

朱厚照摆摆手,张口想叫翰林学士,可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。他道:“朕想出宫走走。”

灯市口的鸿庆楼素来是京城文人士子的集会之地。顾鼎臣从翰林院散了值,就到了鸿庆楼中小酌。诺大的方桌上,就放着一碟糟鹅胗掌,一碟裹馅凉糕,就连酒也是最便宜的黄酒。顾鼎臣拿起自斟壶,咕噜噜地倒了满杯,一饮而尽。

翰林虽名声高洁,可实则清苦,是一等一的清水衙门。而顾鼎臣又只是商人的私生子,是以生活十分困苦。和他同年的进士,要么如谢丕、董祀一般,是官宦之后,根本不愁吃穿,要么同严嵩、穆孔晖等人一样,领了实职,既有俸禄又有赏赐,过得也是不错。只有他,名义上是个榜眼,可过得还不如贩夫走卒。贩夫走卒还可扳着手指精打细算过日子,不似他还需打肿脸充胖子,便宜的衣裳不能穿,邋遢的酒馆不能去……

想到此,他便不由长叹一声,究竟什么时候,才能碰到一个赏识他的人呢?

他正长吁短叹间,忽然那厢传来一阵嘘声,原是今日卖唱女唱得都是老调,惹得众人不满。

顾鼎臣抬眼望过去,见那女子抱着琵琶,连连告饶,虽是浓妆艳抹,却显得极为可怜。他想到了自己的母亲,他的母亲只是其父的婢女,大夫人悍妒异常,不仅将他丢出家门,更是对他的母亲百般责打。他想到,不知母亲当时受人欺辱时,是否也是这般的无助可悯。

想到此,他便叹道:“不过一曲而已,何须如此逼人。那女子,你过来,我与你一首。”

卖唱女见他的打扮,知他是贵人,忙拭了泪,抱着琵琶过来,哑着嗓子道谢:“多谢相公,多谢相公。”

顾鼎臣摆摆手,他唤店家拿了纸笔来,几乎是一挥而就。那女子见状,千恩万谢,这次去一唱,果然四座皆静,只听她唱得是:“不沽朝野名,自守烟波分。斜风新箬笠,细雨旧丝纶。志访玄真,家与秦淮近,清时容钓隐。相看着绿水悠悠,回避了红尘滚滚。【1】”

曲中借渔夫之口,诉尽了因郁郁不得志,想要归隐渔樵的愿望。顾鼎臣好歹是全国统考第二名,所写的散曲,文辞皆美,再配上卖唱女的清脆婉转的声音,的确是十分动人。

顾鼎臣静静听了一会儿,待把最后一块凉糕吃尽了,就准备离开了。谁知,他刚一起身,就见一人朝他走来。来人拱手一礼道:“相公高才,我家主人仰慕您的才华,想请上楼一叙。”

顾鼎臣一愣,他不解道:“敢问贵主人是?”

来人道:“相公不妨猜猜,谜面是‘人生难得一相逢’。”

这谜语并不难,顾鼎臣略一思忖,生字去掉一横,再加上人字的两撇,那不就是……

他如雷击顶,忙跟着上楼,一入雅间,果见朱厚照一身便服坐在正中。朱厚照一见他来,即刻和颜悦色道:“朕许久就都听到这么动听的曲子了。”

顾鼎臣急忙叩首:“微臣不知万岁驾临,还请万岁恕罪……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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